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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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既已決定一起走將來的路,越馳自然要跟這對父女住在一起。

越馳原先是給他們準備了房子的,甚至在看到時小慢被人欺負的前一秒,他也打算暫時與這對父女分開住。越馳沒正經談過戀愛,他是打算認真談一次的,他甚至很向往,他想把握好節奏。而且他也知道時小慢有些怕他,這個時候分開住也有好處。

可是看到那一幕後,他立刻否決了這個想法。

一定要一起住,他也一定要將時小慢的性子改過來,他要時小慢無懼於世上的一切,他要給時小慢最好的生活。

時家父女就這樣住進了越馳的那個大平層中,家中房間多得很,越馳早就提前吩咐過了,都已收拾好。時樂樂的房間是粉嫩嫩的,時小慢的房間是奶白色的,都很適合他們。越馳看過後,心中也很滿意。

時小慢是他打算好好對待的對象,跟那些情人不同。越馳也知道他膽子小,並不想嚇到他,先讓他獨自睡一間臥室。

回到上海的當晚,越馳睡在自己的床上,半晌之後嘆了口氣。

說要把握好節奏的是自己,可他這會兒忽然很疑惑,如果真叫時小慢住在外面,他到底能忍幾天。例如此時,明明知道人就睡在幾間房間之外,卻偏偏碰不著,真是有點兒難受。

越馳輾轉反側,忽然聽到門外有輕微聲響。他略猶豫,還是從床上起身,走去打開門,果然看到了門外的時小慢。

“……”時小慢緊張地往後退了一步。

“怎麽了。”他問。

時小慢舉了舉手中的茶杯:“喝,喝水。”

“喝了早點睡。”越馳看他一眼,交代。

“哦……”時小慢低頭。

自從越馳將那人踹下樓後,時小慢一路都很安靜,到家後,也老老實實地聽家裏阿姨安排。時樂樂都比她爸要活潑,興許又被他給嚇著了吧。越馳有些煩,他又不會打時小慢,時小慢為什麽還要怕成這樣?但他還是耐下性子,盡量輕聲寬慰道:“你把這裏當作自己的家。”

“好……”時小慢立即點頭。

“睡吧。”越馳很想多看他幾眼,但又怕看多了,就想一直看下去。他收回視線,想回自己的臥室。

“越先生!”時小慢卻又叫住他。

越馳回頭看他。

時小慢擡頭,忽然對他一笑:“謝謝你。”

屢屢令越馳心動的就是時小慢身上家的味道與那一分恬淡,此時時小慢站在漏出的斜光裏,笑容舒緩,比寒冬夜裏的暖茶還要暖,越馳覺得心中又是一動,同時變得更滿。

滿到越少爺想要舒緩一下,心中也有很多情緒想要表達。

但他仍然是說不出一個字,他看了會兒時小慢,慢聲說道:“以後叫我名字。”

“啊?”時小慢顯然是懵了,立刻拒絕,“不行啊。”這也太不尊重人了!

越馳看他這樣子,又有點氣,都是要談戀愛的人,誰還成天“先生”來“先生”去的?越少爺向來脾氣不小,但也向來死要面子。他氣,卻又沒臉直說,只能嚴肅道:“要你叫,你就叫。”

時小慢低頭。

“睡了。”越馳轉身進去。

“那個,越——”時小慢又叫他。

越馳頓住,背對他,倒要聽他到底叫什麽。

“越——”時小慢又“越”了聲,“越”不出來了。

越馳心裏更氣,眼看著就要關門,時小慢趕緊開口:“越馳!”

越少爺痛快了,心中“哼”了聲,這才面無表情回頭:“什麽事?”

“我看回來後你都沒喝水,很久了,你喝嗎?”時小慢說著,把水杯遞給他。

所以時小慢是起來給他倒水喝的?時小慢怕成那樣,竟然還觀察到他沒喝水?其實家中傭人也都知道,只是越少爺自己不想喝的話,沒人敢上來勸。

時小慢殷殷切切地看他,越馳伸手接過他手中的杯子,喝了口,時小慢笑容變得更大。越馳看他,眼神一凝,正要想辦法把他給騙進自己臥室的時候,時小慢倒似解決了一樁大心事,輕松道:“那我也睡了!晚安!”

說完,時小慢立刻跑了。

於時小慢而言,可不是解決了一樁大心事。

他有點懷疑越馳是喜歡他,可是他這樣為生活所迫的人,從來不敢幻想喜歡這件事,更何況是來自於越馳的喜歡。但是越馳那句“帶他一起走”的話,真實地震撼到了他。

他住進越馳的家,心中更為忐忑,生怕哪天又被趕出去。

尤其不知道為何,住進來後,越馳就沒同他說過一句話,看似其實並不想要他住在家中。他根本睡不著,也的確發覺越馳沒喝水,抱著水杯在門外徘徊很久也不敢敲門。多虧越馳先開了門,時小慢現在滿心雀躍。他想,越馳接了他的水,還同他說話,說明應該是真的不會再趕他走?

不論到底是什麽,他一定好好對越馳。

時小慢是輕松了,睡得還很好。

越大少爺一夜睡不安穩,甚至後來有些咬牙切齒,恨不得去把時小慢給拽過來。

他甚至壞心眼地懷疑時小慢是不是故意的,時小慢是不是故意引誘他?哪有大半夜穿身睡衣來送水,送完就跑的?跑就算了,還故意對他笑成那樣。

他氣啊。

但是越少爺是矜持的越少爺,只能徒勞地在心裏自己氣。

兩個人“一起”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。

時樂樂的身體還沒完全恢覆,越馳暫時沒給時小慢安排工作,只叫他在家好好陪女兒。等時樂樂徹底好了,送她去上幼兒園,他再帶時小慢去上班。越馳想想,自己也挺滿意。

時小慢卻閑不下來,他在家非要幫著洗衣做飯,傭人們哪裏敢要他來。他們大少爺直接都把人家接到家裏正經住了,誰還敢?但是拗不過時小慢勤勞得很,做飯搶不到,洗衣服還是能搶到的。為了搶著給越馳洗衣服,他常常在越馳剛洗完澡時,就問越馳要洗衣服洗。

難免有幾回,越馳身上衣服還沒穿好呢,實在閑得沒事做的時小慢就很認真地來問他討衣服洗。

越大少爺可是生理健康的正常男人,有幾個月沒再碰過誰了,時小慢在他洗完澡的時候,睜著那雙無辜的眼睛看他,問他要衣服洗,難免會有些反應。

可是時小慢就是個楞頭青,看也不看,就認認真真地彎腰給越馳洗衣服。

越馳看他給自己洗內褲,自己身上衣服還沒穿好,甚至有了反應,時小慢卻頭也不回。

越馳又有些氣。

幾乎天天如此,越少爺甚至覺得有點崩潰。

他又氣得認為時小慢就是故意的。可是他氣完了也知道,時小慢真不是故意的,時小慢似乎真不懂。

他又苦悶地想,時小慢到底是怎麽跟人生出來一個孩子的?

越馳也不會談戀愛,正好剛開年,工作忙,每天早出晚歸。面對時小慢時,為了死要面子,還總是冷著一張臉。看著是住在一起快一個月了,卻毫無進展。

越少爺心中有點急,更氣時小慢一點也不主動。

他也不想想自己那副樣子,時小慢都不敢懂,哪裏還敢想什麽主動不主動啊?

但是越馳都忍了。

他覺得他這個戀愛談得不太對,可他也不知問題出在哪裏,他自覺節奏掌握得還可以。只是節奏對了,為何還沒到水到渠成的地步?

時小慢看到他回來總是很高興的,甚至現在叫他的名字叫得越來越順暢,還敢靠在他旁邊跟他說話。每晚還要說“晚安”,目送他進臥室睡覺時,他回頭看過,那眼中明明就是戀戀不舍。

可是就是感覺不大對。

談戀愛不是應該經常摟摟抱抱,再親一親?

越馳倒是經常想親親時小慢,或者捏捏他的鼻子。有一回,他人還沒靠近呢,時小慢就縮回去了。他“咳”了一聲,只好又退回來。也有一回,時小慢等他回來,躺在沙發上睡著了,他回來得晚。他當時偷偷親了時小慢,雖說心中暗罵自己沒出息,但他隱隱又有些高興。他於是又多親了幾下,恨不得立刻把時小慢給吃了。

但是時小慢醒了。

時小慢一點也不高興,還由於過於緊張給掉到了地上。

掀開衣服一看,後背青了好大一塊。

越馳心中又是一陣氣。

氣著氣著,日子也一樣要過。

時樂樂的身子在日漸變好,時小慢又開始圍著他說工作的事。

越馳心想這沒準是個契機,天天工作,多些相處的機會,沒準就能走上正軌。他叫人給時樂樂安排好了上學的事,下周就能去幼兒園上學。他挑了一天,帶時小慢去公司。

越馳接時小慢回來的事,除了他與家中的傭人,誰也不知道。

老劉看到時小慢跟越馳一同下來的時候,差點被驚得出聲。好在老劉到底經驗豐富,克制住了自己,還笑著跟時小慢打招呼。這回打招呼,他的聲音又尊重了不少。

說起來,也有兩個月沒再見過時小慢。

兩個月自然不能完全改變一個人,但是時小慢換了發型,越馳叫人給他改的,劉海軟軟地貼在額頭上,配上奶白色的毛線上衣與淺卡其色的褲子,又乖又好看。衣裳料子是好的,一看便知,這已經很明顯與兩個月前是判若兩人了。

時小慢看人時,還是不太敢直視,但是氣色也好了很多。

老劉還很驚奇地發現,時小慢看他們大少爺時,竟然是眼神最坦蕩的時候。

老劉心中稱奇,安靜地開車去公司。路上聽他們倆說話,越聽越奇,時小慢語調竟然很順暢,竟已不是從前那個一跟越馳說話就磕磕絆絆的他。這兩個月到底發生了什麽啊?

等他們倆下車,越馳先去開會,叫老劉先帶時小慢去休息室。

時小慢點頭答應,越馳還對他笑了笑,這才回頭走。剛走沒幾步,時小慢叫他“越馳”,他“嗯”了聲,回頭,時小慢跑上前,兩人說話。

老劉已經驚得不知該說什麽才好,竟然都直接叫大名了啊!

連他們大少爺的後媽都不敢直叫他大名!

兩人說完話,越馳伸手揉揉他的劉海,這才離去。

時小慢目送他走遠不見,才回頭。看到老劉,時小慢不好意思地低頭,不敢跟他對視,輕聲叫他:“劉司機您好。”

老劉心中恨不得長吼:你跟我緊張個屁啊!你都叫他大名,他那麽嚇人,你都不怕,你還跟我緊張個屁啊!

但老劉只是心中吼一吼,他笑得別提多和煦:“您叫我老劉就行了啊。”

“不行……”時小慢拒絕。

老劉叫他別客氣,他想了想,問:“那能叫您劉叔嗎?”

老劉冷汗差點就想下來了,要被越大少爺聽到他跟自己“您”來“您”去的,非要瞪他。老劉一邊糾正著他,一邊帶著他往休息室去。

他們倆剛到越馳的休息室門口,越馳無所不能的助理正好走來。

她近來也很苦惱,越大少爺的情人都是她負責安排,按照慣例,每個月總要安排一兩個,越大少爺要不要那是其次。可這回,都好幾個月了,他們老板也一句話都沒有。

助理是負責的助理,本來就是幫越馳安排這些事的,老板有異樣,她自然不能去問,而是要自己總結。眼下,她看到老劉帶著時小慢走來。

時小慢又長得這麽乖,這麽好看。

助理難免想歪,她想到老劉今早送越馳過來,不由就道:“難道大少爺換口味了?”

老劉一聽這話,不動聲色,笑了幾聲,轉身對時小慢道:“就在裏面,您先進去。”

時小慢本來還覺得那個姐姐的話有些奇怪,被老劉這麽一說,立刻不好意思道:“您別這麽叫我……”

“你們這是?”助理納悶,皺眉問。

老劉依然笑,將門打開,對時小慢道:“快請進。”

時小慢從不敢麻煩人,點點頭,再瞄了助理一眼,先走了進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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